一人一鬼帶著大把香燭進了寺廟,項云黷一步就邁了進去,阿嬌卻在原地等了等。
她抬頭望著天空上方,別人還以為她是在看寺廟山門建筑上的石雕,實則她是在跟守門的神將打招呼。
金光從她身上拂過,阿嬌本來已經做好了受到威壓的準備,可沒想到金風 想到金風拂過,她只覺得身體舒暢,舉目一望,就見地藏菩薩坐在東殿,寶相莊嚴。
阿嬌謙卑低頭,抱著香燭進門,先去了地藏王菩薩的寶殿,盈盈下拜。
祝禱過后,獻上香燭,在蒲團上認認真真叩了三個頭,再直起身時,就見兩邊神將的原來緊盯著她的雙目移到別處,她的身上籠上了一層淡淡金光。
與還陽符的光芒不同,這是地藏王菩薩給她的通行證,余下的大殿,她再進去,也不怕神將威嚴了。
阿嬌自己拜完,才沖項云黷招招手,項云黷比她高得多,阿嬌扯著他的衣服袖子,讓他蹲下來些,嘴巴貼著耳朵:“你誠心誠意把韓剛的事告訴菩薩。”
世間鬼魂都歸地藏王菩薩管束,韓剛剛入幽冥,這事兒正管得著。
說完悄悄往殿中一望,指點他說:“你拜的時候要往四方示意,特別是兩位護法靈官。”菩薩身邊一文一武,護法靈官一雙怒目,高舉寶戟,專司降魔;判官則手握紙筆,記錄人間善惡。
像徐偉蘇盈這樣的惡人,死了怕得下磨盤地獄,切開鬼身,一截一截的在磨盤中磨成血肉漿,日日夜夜都受這樣的刑罰。
項云黷不是沒拜過菩薩,白美蘭女士相信這些,初一十五都要來拜,項云黷原來只信刑偵科學,不信霹靂手段,說服自己為了老韓,甘心情愿的跪在蒲團上,奉上三柱清香。
阿嬌站在殿門旁看見殿中神像微動,仿佛正在小聲談論韓剛的事,松了一口氣兒,俏臉含笑,這個主意,還真成了。
阿嬌一進玄通寺,柳萬青和胡瑤就從事務所被拽了過來,他們倆是妖,柳萬青再是千年大妖也不敢在菩薩面前不敬。
客客氣氣的和神將報備,亮出地府工作證。
柳萬青看看阿嬌,再看看胡瑤,對她道:“她可比你有腦子多了,要不是她一心想著去投胎,吸納進來當員工,業績一定比你強。”
胡瑤咬著尖牙,心里默念不生氣不生氣,要真跟他生氣,她只怕得氣成一只死狐貍精,可又止不住疑惑:“他們這么討功德,真的有用?”
柳萬青示意她抬頭,菩薩一臉慈悲莊嚴,柳萬青說:“人討功德,比鬼討功德有用,說不準還真給她討著了。”
柳萬青也有些吃驚,他知道阿嬌膽子大,沒想到她膽子能大成這樣,什么地方都敢闖,倒是讓人刮目相看。
胡瑤看見阿嬌拜菩薩,滿面糾結:“她這么干,會不會有違天道?咱們是惹事了嗎?”
她說的是韓剛的事,要是命數里韓剛的事得過個十年八年的再發現,那阿嬌這么干就是改變了因果。
柳萬青好像聽見了什么笑話似的,“哧”一聲笑了:“天道要是連這種小事都計較,那不得累死了。”
胡瑤不明白,柳萬青看她睜圓了狐貍眼,伸手拍拍她的頭:“我成精之初,就有前輩告訴過我,一草一木一花一樹,活上千年,在天的眼里,也不過是朝榮夕死罷了。”
他難得有些大妖的風范,胡瑤卻聽不明白,柳萬青輕哂:“不開竅的狐貍,也不知你是怎么成的精?”
胡瑤挺起傲人胸脯,十分驕傲:“我可是青丘狐族,不是外頭那些野狐貍精,我生來就是妖!”
柳萬青無言,他換了一種說法:“就算沒有她,這事兒也捂不了多久,你那顆狐貍心就好好呆在心竅里吧。”
說完凝神去看阿嬌,胡瑤看不見,阿嬌也看不見,柳萬青卻能看見,一線細如毫毛的金光落到了阿嬌身上,這是她在人間積攢的第一筆功德。
柳萬青瞇起眼睛,萬物之靈,果有好處,就是身死成鬼,積功德也比他們這些草木成精的要快得多。
胡瑤被柳萬青拍了腦袋占了便宜,狐貍爪子悄悄伸出去,也想拍一拍柳萬青,把這便宜討回來,被他一指頭擋住:“放尊重些。”
到底是誰不尊重了?胡瑤氣得隱身就走:“我走了,我還有十幾單業務要辦呢!”
說起來這些業務還全因為阿嬌,她點元寶請鬼吃飯,柳萬青趁機發了小廣告,四方野鬼再把開了圓夢事務所的事傳了出去,現在事務所里全是排隊等圓夢的鬼魂。
柳萬青這個家伙,百忙之中還寫了一份《業務拓展計劃方案書》送到了司長手里,把阿嬌的辦法據為己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