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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卿卿,看著我。

    卿卿,不要再惹我生氣。

    卿卿,你也喚我的名字來聽聽,可好?

    卿卿……

    這兩個字慕云卿太熟悉了,熟悉到哪怕只是想起,耳邊便似回響起容錦低沉悅耳的嗓音,柳絮一般輕輕飄飄地鉆進她的耳朵里,勾得人心都跟著癢。

    可那是前世,而非今生。

    如今他應該喚她“慕姑娘”,或是直接叫她“慕云卿”,唯獨不該是這“卿卿”二字。

    他們不過匆匆見過數面,他緣何喚她喚得如此親昵?

    容錦眼下還昏迷著,慕云卿心中的疑惑自是無人解答。

    她默默幫他上藥,氣氛靜謐,不遠處有蛙鳴聲傳來,伴隨著風弄竹聲,送入耳中。

    慕云卿朱唇輕抿,秀眉攏著,略帶殤然。

    他怎會被人傷成這個樣子?

    他的護衛呢?

    若就這樣將他一個人丟在這,萬一待會兒追殺他的人找過來怎么辦?

    慕云卿心里亂七八糟地想了一大堆,可最后,她還是狠下心腸準備離開。

    左右他的傷不會危及性命,她也給他上了藥了,算是對他仁至義盡,再多的,她也做不了什么。

    而且,不是都說“好人不長命,禍害遺千年”嘛,慕云卿覺得依照容錦那作惡多端的屬性肯定會長命百歲的。

    慕云卿起身離開,臨走前卻又忍不住回眸。

    那一眼的復雜,怕是連她自己也未覺察。

    到底還是沒能邁開腳步,她泄氣般地蹲下,氣容錦,更氣自己。

    為何……就是不能對他視而不見呢!

    她斂眸,長長地嘆出一口氣,下定決心一般伸手輕輕推了推他的胳膊,小心地避開了他的傷口。

    “容……”她一頓,隨即改口:“小王爺?”

    慕云卿叫了幾聲容錦都沒有任何反應,她心下有些奇怪卻顧不多細想,掏出銀針來扎在了一個劇痛的穴位上。

    本來只需要扎一下就可以,可慕云卿想起自己前世被他欺負得那么慘,時常被他咬得體無完膚,一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,顫巍巍地伸出“小爪子”又扎了他一下。

    這才覺得心里梗著的那口氣散了不少。

    見容錦疼得皺眉,她甚至還有點想笑。

    哼……這下他也知道疼了,看他以后還動不動就胡亂咬她!

    容錦抬睫,緩緩睜開眼睛,露出了清冷的一雙眸子,看到慕云卿的那一瞬明顯帶著驚喜和疑惑。

    慕云卿垂眸避開他的注視,搶在他開口之前說:“小王爺既已無礙,民女便先告退了。”

    她說完就要走,卻被容錦一把握住手腕拽了回去。

    他用了力,她身形不穩便直直栽倒到他懷中,未及掙扎起身便被他箍住腰牢牢鎖在身前,另一只手還捂住了她的唇。

    “噓。”容錦略微有些蒼白的唇貼在慕云卿耳側,嗓音沉得如夜色一般:“有人過來了。”

    他微微轉過慕云卿的臉讓她看向不遠處,果然有人影在晃動。

    慕云卿身子一僵,呼吸都屏住了。

    容錦從后面抱著她,溫熱的胸膛緊緊貼著她的背,恨不能將她揉進自己身體里一般,下顎也順勢搭在她的肩上,輕聲安撫:“別怕,有我在。”

    慕云卿斜了他一眼,心說就是有你在才可怕啊。

    慕姑娘沒練過武功,是以夜視能力不比一兩和周嬤嬤她們,她看得并不清楚,直到那人影走出樹林靠近湖邊,她才借著月色看清他們身著夜行衣,蒙頭覆面,難辨真容。

    夜風輕拂,她似乎隱隱聽到他們說什么“受了傷”、“逃走了”之類的話,她暗暗猜測他們應當就是傷了容錦的人,這會兒仍在追蹤他的行蹤呢。

    慕云卿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兒了,擂鼓似的跳。

    她不會武功,容錦又受了傷,一旦要是被那兩個人發現了,后果不堪設想,因為這層擔憂,慕云卿即便感覺到了容錦對她的親近也不敢貿然掙扎,乖得不像話,惹得容錦將臉埋進她發間擋住了自己微勾的唇角。

    他家卿卿真是可愛。

    心軟,身子更軟。

    解舞腰肢嬌又柔,千般裊娜,萬般旖旎,似垂柳晚風前……

    容錦有些心猿意馬,慕云卿卻嚴陣以待,不過那兩名黑衣人并未過來,不知是放棄了還是瞧著別處可疑,忽然飛身而走,足尖在枝頭輕點幾下便消失在了夜色中。

    那兩人方一消失,慕云卿便掙扎著推開了容錦,躲得遠遠的。

    許是因為受了傷的緣故,容錦虛弱地垂下手,后背狠狠撞在了身后的樹干上。

    他悶哼一聲,忽然咳出一口血來。

    慕云卿大驚:“你……”

    她趕忙上前查看他的情況,指腹才搭在他的手腕上,他便忽然倒向她,額頭沉沉地靠在她的肩膀上,空著的那只手小心翼翼地拽著她的袖管,怕她跑了似的,口中喃喃道:“卿卿……疼……”

    慕云卿心下一緊,仿佛心臟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攥住了一般。

    她何曾見過這樣的容錦……

    褪去了瘋狂與狠戾,亦沒有霸道和偏執,剩下的只有令人心疼的虛弱與可憐。

    活像撒嬌求抱的踏雪。

    慕云卿一時晃神,根本沒細想就下意識問他:“哪里疼?”

    容錦握住她的手,覆在了他心口偏上的位置。

    是她剛剛扎過的地方。

    慕云卿心虛地移開視線,眼神有些飄忽:“應、應當是傷口帶累的……等傷好了就不疼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容錦聽話地應了一聲,繼續握著她的手。

    慕云卿用了力氣抽出來,連同給他把脈的手也一并收了回來,袖子都沒給他留。

    容錦看著自己空了的手,眸光轉暗。

    “民女只略通岐黃之術,不知小王爺到底為何會吐血,恐幫不上什么忙了。”

    容錦就像聽不懂她說什么似的,自顧自道:“你怎會在此?”

    “……小王爺還是盡快回府找太醫醫治比較好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特意來救我的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她好想咬他!

    她從來不知道他還有聽不懂人話的毛病。

    當然了,咬容錦一口泄憤這種事,慕云卿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,莫說他如今王爺的身份她惹不起,便是他那陰惻惻的性格也不是她敢造次的。

    她又不是沒吃過那虧……

    抬手攏了下被山風吹亂的發,慕云卿耐著性子對他說:“小王爺還是盡快讓護衛來接你吧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呢?”

    “民女不過夜游到此偶然遇見了小王爺,如今既見小王爺安然無恙,自然便該回去歇息了。”

    說罷,她盈盈起身。

    蓮青色的薄紗留仙裙被風吹起,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度。

    似湘陵妃子,斜倚舜廟朱扉;如玉殿嫦娥,微現蟾宮素影

    她腳步一頓,忽而又望向容錦道:“今夜之事,還請小王爺看在民女曾為您治傷的份兒上守口如瓶,民女感激不盡。”

    “如何感激不盡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較真兒的人,一點都不!可!愛!

    容錦垂下漆黑細密的睫毛,抬手輕輕覆在了傷口上,又問:“你幫我上過藥了?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脫了我的衣裳?”

    慕云卿抬眸,神色驚羞,不懂他忽然扯那些做什么。

    不過她很快就知道了。

    容錦兀自整理了一下衣擺,幽幽道:“男女授受不親 受不親,你就打算這樣白看了我的身子?”

    慕云卿微微偏頭,心說否則呢?難道給你看回去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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