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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兩并無隱瞞,答:“寧安郡主。”

    慕云卿目露訝然,竟然是她!

    上一世,慕云卿記得邱承被梁帝欽點為探花郎之后,太后便做主給他和寧安郡主賜了婚,如今態勢卻已然大改。

    慕云卿對那位寧安郡主談不上有多了解,總之就是別人都知道的那些。

    聽聞她的祖父乃是當今太后的胞兄,父親戰死沙場,娘親因病離世,太后憐她幼失怙恃,便將她接進宮中養在了身邊,寵愛更甚皇子公主。

    慕云卿乃是商賈之女出身,身份有別,與寧安郡主無甚接觸,她對寧安郡主唯一的印象便是前世川寧侯老夫人壽宴那日,各府女眷無一不輕看她的出身慢待于她,唯有寧安郡主一視同仁,不曾對她輕視半分。

    為著那份善意,慕云卿后來在偶然得知了邱承的為人后,便曾暗中叫人去提醒過寧安郡主,不愿她淪為邱承那種畜生爭權奪勢的工具。

    想到那個品性溫厚的女子,慕云卿心里不禁有些矛盾,既有能夠擺脫容錦的輕松,又有對寧安郡主出了虎穴又入狼窩的不忍,以及……一抹她強迫自己忽略的苦澀。

    ***

    翌日周嬤嬤回來,服侍慕云卿梳妝的時候不經意間看到了她肩上的齒痕,滿心驚訝:“小姐……這是……”

    慕云卿微怔,清麗的小臉飛上兩抹紅暈,心虛地攏了攏衣襟,她剛想對周嬤嬤說讓她別問了,就聽一兩在旁邊脆生生地來了句:“肯定是主子咬的!”

    慕云卿:“……”好好的一個丫頭,可惜長了嘴。

    迎視上周嬤嬤那難以讓人忽視的目光,慕云卿只得無奈開口:“……此事我自有分寸,嬤嬤不必擔心。”

    “是,小姐只莫要委屈了自個兒就好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她倒談不上委屈,只是容錦出現的突然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,他又不似侯府這些人是她的仇人,是以她一時不知該拿他怎么辦才好。

    殺又不能殺,躲又躲不掉,麻煩得很。

    好在她身處內宅,與容錦相見的機會并不多,只要他不再夜探香閨。

    可惜,她忘了還有一個一兩,那丫頭整日在她面前叨叨容錦的行蹤。

    “小姐,主子這幾日有事要忙,一時不得抽身來見您。”

    “小姐,主子被陛下派到南邊辦事去了,估計得過段日子才能回來呢。”

    “小姐,主子奉命去迎長公主回京,不多日子就回來。”

    “小姐……”

    在一兩念經似的反復提及容錦之后,慕云卿竟詭異地適應了似的,某日她竟恍然發覺她已許久沒再做過噩夢了。166小說

    有種……破罐子破摔后反而塵埃落定的感覺。

    日子悄然流逝,川寧侯府老夫人的壽宴在即,侯府上下忙作一團,也亂成了一團。

    慕云卿管著這府上的事兒,雖說當日規矩立得極嚴,可真到了二房那幾個管事的婆子揪住了大房那邊的錯處,她反倒不管了,只不輕不重地申斥了幾句也就完了。

    那管事的婆子自然不服,跑到二夫人孫氏那去告狀,結果傳到了大夫人秦氏的耳朵里,愈發覺得是孫氏背地里陰她,嫌隙愈深。

    老夫人身體尚未痊愈,也無人敢回她這些事,只能眼瞧著侯府鬧哄哄地亂成了一鍋粥。

    這日慕云卿正在院中修剪一株牡丹,周嬤嬤從院外匆匆而來:“小姐,閣主那邊回信了。”

    “師父他老人家怎么說?”

    “閣主說,若按小姐的描述,那清虛道長多半是死于蠱蟲,苗疆之地有一種蠱,名為幻螢,有致幻之效。”

    聞言,慕云卿唇瓣淡抿,清潤的眸中透出一抹深思。

    清虛道長若果真是中了蠱,進而產生幻覺被嚇死了,這倒是能說得通了。

    只是……

    想到什么,慕云卿叫來一兩,開門見山地問她:“那日你主子與我說,清虛道長的確是死于他手,卻不知他是如何殺了他,你可知道?”

    一兩皺眉:“奴婢只知道那老神棍是死于一種蠱,但具體是什么蠱奴婢就不清楚了,主子養的那些邪門的玩意奴婢不敢多問。”

    慕云卿有些意外。

    容錦還會御蠱……這她倒是不知道,是今世才會的呢還是上一世并未顯露呢?

    再說一兩說完,視線便落到面前的那株牡丹花上,眸光頓時一亮:“這花愈發漂亮了!奴婢還是頭一次見到綠色和黃色齊開的牡丹花呢!”

    “這是小姐親手料理的,自然不比那些俗物。”周嬤嬤語氣得意。

    牡丹花色艷麗,玉笑珠香,富麗堂皇,素有“花中之王”的美譽。

    然牡丹品種繁多,色澤亦多,以黃、綠、肉紅、深紅、銀紅為上品,尤其黃、綠為貴。

    這株并蒂牡丹,慕云卿尚在江南時便開始培植了,到了侯府也是日日看顧,精心照拂,從不假他人之手。

    滿意地打量著這株牡丹,慕云卿淡淡地說:“煩嬤嬤在花園中尋個景色極佳的地方,我好將這株牡丹移栽過去。”

    周嬤嬤應聲而去。

    一兩卻有些不樂意,本來當初拿那珍珠畫誆沈妙詩入局時一兩便心疼得緊,如今雖留下了那些珍珠,可一想到這么好的花要給寶墨堂的那個老妖婆子她便滿心不爽,可她又不能違拗慕云卿的意思,只得在心里詛咒兩句也就罷了。

    ***

    轉眼間到了七月,川寧侯府老夫人的壽宴如期而至。

    是日天朗氣清,惠風和暢。

    川寧侯府中高朋滿座,勝友如云。

    宴廳前后盡是瓊樓瑤室,畫棟朱欄,膳食器皿,件件俱全,無一不透露著侯府的富貴景象。

    慕云卿出門前,周嬤嬤還在試圖說服她換一身顏色鮮亮些的衣裳,將她家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帶出去炫耀,這是周嬤嬤唯一的執念。

    慕姑娘卻難得不依,依舊穿著那身煙青色的薄紗留仙裙,雖素雅清淡,卻難掩絕代風華,端的是繡帶飄搖迥絕塵。

    她去到花廳,和沈妙薇、沈妙蕓姐妹倆一起跟在二夫人孫氏的身后招待各府女眷,孫氏見了人每每要特意引薦一下慕云卿,看似重視,實則不過是想借旁人之口來給慕云卿難堪罷了,畢竟在那些官宦小姐的眼中,同商賈之女來往實在有辱她們的身份。

    而沈妙薇和沈妙蕓不棄慕云卿的身份,一口一個“表妹”喚得親親熱熱,落到旁人眼中便是這姐妹倆善良謙和的證明。

    當然了,那是上輩子。

    這一世有了前不久清涼寺中的事,她們名聲受損,同樣不招人待見。

    慕云卿暗暗瞧著那姐妹倆與人攀談結交屢屢受挫,她微微垂首,櫻色的唇緩緩勾起,一抹動人心魄的笑綻放在無人得見的角落。

    她無意與那些眼高于頂的權貴之女周旋,索性尋了個清凈所在歇著,不成想,躲到角落里去也不得消停,隱隱聽到有人在背后嚼舌頭根。

    有一道尖細嗓的女子道:“方才你可有瞧見那位表小姐嗎?倒好個模樣,怕是整個京都也尋不出第二個了。”

    另一人卻不贊同道:“呵,生得再好又有何用!出身卑微,注定了這輩子只能低人一等。”

    “這話倒是不假……我看縱是她嫁入侯府,也只能配個庶子。”

    “那也得人家愿意要她才行,空有個皮囊沒有家世,當個妾室擺在房中養眼尚可,要想成為當家主母卻是癡人說夢了。”

    慕云卿在暗處聽著,非但不氣,還覺得有些好笑。

    她忽然想起前世容錦曾對她說過的一句話:詆毀你的人,必然是在某些事情上瘋狂地嫉妒著你。

    該說不說,容錦行事雖有些變態兮兮的,但說話卻一針見血。

    是以慕云卿如今聽了這話從不往心里去,也懶得動手料理。

    可她想得開,卻不代表一兩也想得開,好家伙,一兩滿口的小白牙都要咬碎了。

    見她虎視眈眈地瞪著那兩個官家小姐,似是要沖出去找人算賬,慕云卿忙攔住她:“一兩,你要做什么?”

    “記下她們的樣子,回頭告訴主子拔了她們的舌頭!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未等慕云卿說什么,倒 么,倒是一旁的周嬤嬤臉上掛著無害的笑容說:“小姐,拔舌頭這樣的小事倒也無需勞煩小王爺,奴婢去就行了。”

    慕云卿:“……”她身邊的人,都好闊怕。

    不過讓她們主仆三人都感到意外的是,有人先她們一步出手了。

    慕云卿聽見了一道很溫和的嗓音,柔柔地對方才那兩個人說:“兩位姐姐在說什么有趣的戲文,不如也說給我聽聽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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