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一亮二進宮時,城主府正舉辦大宴,為雷松接風。
雷松離開不過三兩日,本不至于此。
但正主出現了,大佬們興致也來了,擇日不如撞日,今日先舔一波。
雷松平時不喜酒,今日似因南穴新秀入獄,更顯沉默。
好在大佬們一杯杯勸酒,一個個發自肺腑的憶往昔之崢嶸,嘆來日不可追,他這才漸漸敞開心懷。
一個半時辰,賓客盡歡,大佬們被各家弟子扶出。
出了宴廳,他們沒注意到候在黑暗中的侯力劦,或哭離斷,或笑盡興,漸漸散去。
“力劦,有事?”
雷松走出宴廳,沉聲問道。
侯力劦快步上前行禮:“師父。”
“來書房。”
相比宴廳,書房稍暗,也更靜謐。
侯力劦伺候著雷松醒酒,動作很是熟稔。
“師父,今日本可不喝的。”
聽出弟子言中關切,雷松放下茶杯:“不喝這一頓,他們估計會憋瘋,你傷勢如何了?”
“弟子好多了。”
“嗯。”雷松點點頭,問道,“為那李一亮而來?”
侯力劦點點頭,又搖搖頭:“想不通養秀門備案匯總上,怎會沒有記錄。”
雷松下巴揚了揚:“你自己看吧。”
侯力劦告罪一聲,拿起門派申請備案冊本翻閱,越翻眉頭皺得越緊。
不多時放下,又拿起門派存留功法備案。
雷松瞥了眼,緩緩道:“他救了你,更是好苗子,但解釋不清功法來源,一切都沒意義。”
第二本備案也沒有記錄。
失望至極的侯力劦本還想求師父相助,這話一入耳,堵得他憋悶得緊,張不開口。
“師父,禁武司……”
“將功抵過?這是壞禁武司的根基。”雷松沉默良久,“我試試。”
侯力劦咕咚一聲跪下:“多謝師父!”
“去吧,此事你別插手了,懂吧?”
“弟子明白,弟子告退。”
書房門開,瑟瑟秋風闖進,雷松筆直的影子在燈火搖曳下東倒西歪。
關了門,就恢復正常了。
他重新拿起存留備案冊本,也不看,稍時放下,起身離開書房。
一刻鐘后,他出現在大牢。
六位獄卒甚是動容。
腦補出少年新秀因違反禁令下獄,雷松又心疼又氣憤,忍不住前來探望的橋段后,他們就更動情了。
背對獄卒,雷松沒有表情。
他所見的李一亮躺在地上,眼珠無神,嘴巴微張,一動不動。
嚇死了?
不是。
眼角晶瑩,明顯哭了,是半死。
靜謐的牢獄中,響起一聲長長的嘆息。
嘆完。
搖頭。
雷松轉身離去。
“這幾日,好好照顧他。”
剛從死亡六十次中解脫的李一亮,聽到了這話,看到了雷松背影。
“女人,呵,還是男人好啊。”
獄卒上前。
“小子,別亂說。”
“你知道他是誰嗎?”
李一亮現在很想和活人聊聊,聞言笑道:“雖不知是誰,但肯定是看在我大哥的面子上來的。”
獄卒紛紛點頭。
“這可是侯公子的師父,南穴第一宗門的掌教,雷掌教!”
哇塞!
強忍散煙的本能,李一亮昂起脖子行注目禮,眼眶濕潤:“我何德何……誒?不對,他剛說啥?”
“要我們這幾日好好照顧你。”
“你放心吧,好吃的好喝的,管叫你賓至如歸!”
李一亮表情逐漸凝固,然后唰白。
南穴真正的老大出現,說這兩天好好照顧我?斷頭飯?